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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闻专访:伦敦的“地下迷城”




“是所有死去的伦敦催生出了这个万世的宠儿。”福德·玛多克斯·福德(Ford Madox Ford)在《伦敦之魂》(The Soul of London)中如是说。

从清晨到黄昏,无数的人走过伦敦错综复杂的大街小巷,穿过楼厦参差的城市森林,但在他们之中,有多少人能想到,在他们脚下的深邃空间中存在着另一个伦敦,一个隐秘的伦敦。

这是一座光怪陆离的“地下迷城”,我们在斯蒂芬·沃特(Stephen Walter)所绘的地下伦敦地图中,看见了它的概貌。地下水道、隧道、铁路交错纠缠,废弃的地铁站、防空洞和战时掩体星罗棋布,有一种繁复神秘的美感。

每一座城市都有着自己的地下网络,这些地下网络中的一部分依然具有现实的功能性,是维持城市日常运行必不可少的经脉。而另外一部分,虽然由于种种原因早已失去了其原来的功能性,但它们却依然重要,因其既见证了一座城市的过往历史,也构筑了这座城市的当下性格。

在本期的“城市”栏目中,《华闻周刊》采访了著名的“城市探索者”布拉德利·格瑞特(Bradley L. Garrett)。布拉德利出生在美国,来英后先是在牛津大学从事研究工作,后来成为了南安普顿大学的研究学者。他也是一名作家和摄影师,更被称为“城市探索者”或“城市黑客”。

2014年9月1日,布拉德利的新书《地下伦敦》(Subterranean London:Cracking the Capital)由世界知名出版社Prestel Publishing出版。在《华闻周刊》本期的采访中,他与我们分享了自己探索地下伦敦的独特体验,描绘了地下伦敦的神秘景观。

神秘的“地下世界”是无数的文学、影视以及艺术作品喜欢探寻的“母题”,这或许因为我们内心深处都有着某种“地下情结”,都想去了解自己脚下那个未知而深邃的世界,并愿意发挥想象力去构建一个地下的幻境或“理想国”。这种“情结”驱使着一批批探索者进入伦敦地底深处进行探险。对他们来说,这不仅是一次空间上的向下发掘,更是一次穿越时空的探索之旅。

而对伦敦市政府、研究者和许多商业机构而言,探寻伦敦的地下迷城,不仅仅是源自一种“情结”,更是出于一种商业利益的理性考量,因为对地下伦敦的开发与重建工程背后,存在着巨大的经济与社会价值。


探索者与“城市黑客”


在接受采访时,布拉德利谈到了令他“激动得喘不过气来”的地下伦敦探索之旅:“它让我想起了年少时光,那时候你跑出门去,不为实现什么具体的目标,也没有任何现实的目的,你只是为了去获得一种体验和经历。”

2011年,他曾进到了伦敦地下已经停用的邮政铁路(Mail Rail)网络之中。“里面的隧道全部钙化了,充满了钟乳石和石笋。你很容易想象到100年之后的情景,它看上去将会像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有很多老旧的邮包和火车嵌在隧道的墙壁之上。你也可以想象一下这样的场景,在没有向导、解说员的情况下,你独自进入这样一个在伦敦发展历史上极为重要的遗址,你在其中漫步,欣赏它,理解它,碰触它,并用相机去记录下它,这将是怎样一种体会。”他回忆说。

布拉德利并不是第一个去进行城市探索的人,在他之前已有一个名为“伦敦团结会”(London Consolidation Crew)的“城市探索者”组织,专门从事相关的探索工作。

类似的组织还有很多,比如成立于1974年的Subterranea Britannica,就是一个由地下探索业余爱好者组成的组织。并且早在十年前,英国电视台第四频道的新闻主持人史蒂芬·史密斯(Stephen Smith)就写成了《地下伦敦:浮华城底游冶记》(Underground London: Travels Beneath the City Streets)一书。在这本书中,他描绘了自己畅游伦敦地下的古河道、秘密涵洞、地下掩体、密室和废弃车站的经历。

伦敦的“地下城”是千人千面的,每个探索者都有着自己的故事,从他们眼中看出去的伦敦也各不相同。正如布拉德利所说:“我们不仅是在寻找旧的东西,更是在重写这些废址的故事,因为我们自己也成为了它们的一部分,为其增添了全新的层次。”


图:在伦敦High Holbon大街的地下,布拉德利拍下了Kingsway电信交换站里的美妙景观。摄影/布拉德利·格瑞特


“重生”工程


作为一座有着两千年历史的大都会,伦敦地下由人工建造的结构极为复杂,其中一部分已遭废弃。伦敦交通局(TFL)目前拥有750处废弃的地下隧道和地铁站的产权。

早在2009年,巴克莱银行前主管Ajit Chambers就提出了将废弃的伦敦地铁站和地下隧道进行改造的计划。Ajit Chambers此前预测,这些埋没于伦敦地下的资产总价值将达到36亿英镑。

他首期计划改造13个废弃地铁站,打算把它们转变为画廊、夜店、办公室以及其他的娱乐设施。为了推动该计划,他还专门成立了老伦敦地铁公司(Old London Underground Company)。但由于改造工程背后牵扯着的巨大经济利益,不少其他的企业也参与到了竞争之中,鹿死谁手,至今尚未有明确的结果。

目前,伦敦交通局正打算邀请企业竞标,参与伦敦废弃地铁站的改造。但伦敦各界对于让私营企业参与地下废弃地铁站改造的计划既有持支持态度者,也不乏反对者。

《华闻周刊》记者了解到,反对者认为让私营企业来决定这些废弃地铁站的命运,可能会破坏伦敦整体的城市规划风格。同时,由于这些改造项目也涉及到周边环境的保护与国防安全问题,如果不加以控制,可能会带来一些安全风险与隐患。9月22日,更有英媒报道指伦敦交通局此举实际上是要把这些“幽灵地铁站”或“幽灵隧道”出售给开发商以赚钱。

对于“打算售卖幽灵地铁站”的说法,伦敦交通局商业发展总监葛瑞姆·克雷格(Graeme Craig)在接受《华闻周刊》采访时,特意进行了澄清:“在我们所拥有的地铁网络中,的确有少量的已停用的地铁站。但事实上,这些停用的地铁站仍然是我们日常运营的地铁网络中不可或缺的部分,所以我们并不打算卖掉它们。我们只是打算把这些地铁站的部分区域租给一些具有创新能力的企业。我们将把通过此举获得的额外收入,全部重新投入到伦敦交通网络的建设中。”

而事实上,目前伦敦已有不少的地下旧址,通过这种把使用权“租赁”出去的方式,得到了“重生”。

在伦敦Clapham North地铁站往下100英尺的地方,原来是一个防空洞,它现在已经被转化成了面积达2.5英亩的地下绿色农场。这个农场由理查德·巴勒德(Richard Ballard)和斯蒂芬·德林(Steven Dring)创立,是其“地下种植”商业项目的一部分。

《华闻周刊》了解到,伦敦交通局现在仍然拥有这个地点的产权,只是把使用权租给了理查德·巴勒德和斯蒂芬·德林。目前该农场种植了9种“微型菜”(Micro Greens)和3种普通的调料植物(Herbs)。

该农场称,它所采用的LED低耗能照明系统比传统农业种植中使用的高压钠汽灯照明系统(High Pressure Sodium Lights)更节省能源,而且由于地下隧道提供了天然的保温条件,不需要额外供暖,也省下了一些能源。此外,相比于传统的地上农田,它通过采用独特的水培系统,也节省了70%的用水。因此,该地下农场比地上传统农场更加绿色环保。

另一个将地下空间进行改建利用的例子,是2014年8月9日对公众开放的“House of Vans”室内滑板公园。这个公园由美国运动潮牌Vans在伦敦滑铁卢车站(Waterloo Station)地下的老维克隧道(Old Vic Tunnels)之中打造,是伦敦首个大型室内滑板公园。其中3000平方米的空间为室内滑板场地,其他的空间则被改造成为了电影院、画廊、酒吧、咖啡厅和音乐会场地。



访谈:“城市探索者”眼中的地下伦敦

受访者简介:

布拉德利·格瑞特(Bradley L. Gerrett),出生于美国,曾在牛津大学从事研究工作,现为英国南安普顿大学研究学者,同时也是一位作家和摄影师。他的研究兴趣集中在废墟、遗产、物质文化、空间政治、城市生活、城市设计实践、人种学以及数字媒体方法论等方面。

他编写的新书《地下伦敦》(Subterranean London:Cracking the Capital)于2014年9月1日由世界知名出版社Prestel Publishing出版。在此之前,他还出版过几本关于“城市探索”的书籍,其中《探索:城市空间黑客》(Explore Everything: Place-Hacking the City)为世界各国的“城市探索者”们所熟悉。


《华闻周刊》:你最初是怎么开始对“城市探索”(Urban exploration)感兴趣的?

布拉德利:我一直就是一个探索者。1990年代,我在美国加利福利亚长大,大多数时间都花在玩滑板上。我对城市的探索从那时已经开始了,因为我总是在寻找新的地点来玩滑板。后来,我有了车,便开始驱车前往莫哈韦沙漠(Mojave Desert),去寻找古老的开矿营地和废弃的矿井。在那里我会自己点上一大堆篝火,然后在四周挖掘,有时候也会在那里读几本书。我还花了很多年来从事水肺潜水,那时候我常常从嵌在海底的古老沉船残骸中游过。

我第一份“真正”的工作是当一名考古学者。考古学者所做的工作与我之前做的事差不多,只不过有报酬。在我看来,我对城市的探索与自己的这些兴趣紧密相关——如果你是一个充满好奇心的人,并能享受发现新鲜事物的乐趣,那么无论你身处于何种环境中,都会去做这样的事。所以当我搬到伦敦并在这里遇到了一些“城市探索者”后,我就很快地加入了进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也逐渐意识到,自己一直在追寻的那些东西全部都可以在城市探索中找到。“探索”不是去做已经为人所熟知的事情,你不能去指望别人提供现成的设备、固有的行程,或为你设好目标,因此它常常会带给我一种即兴而为的感觉。而当有人付钱让你去做一件事,或者你怀着一个功利的目的去做一件事的时候,你就很难找到这种感觉了。

正是这种无目的性、无计划性以及这些探索行为背后的混沌特质让我着迷。它让我想起了年少时光。那时候你跑出门去,不为实现什么具体的目标,也没有任何现实的目的,你只是为了去获得一种体验和经历。当然,尽管最初让我涉足这个领域的原因是去获得某种体验,但城市探索本身却让我所从事的这个领域的边界变得清晰起来,让我变得更加敏锐,能够专注于一切我所感兴趣的事情。


《华闻周刊》:你此前曾去近距离地研究过“伦敦团结会”(London Consolidation Crew)这个组织,你为何决定去研究这个组织,又是如何去接触到它的核心成员的?你现在还和他们一起行动吗?

布拉德利:我最初尝试去接近他们的经历惨透了。那时候,我已经在城市探索者的网上论坛里混了6个月,想找到能带我去进行真正的城市探索的人。但因为我那时候完全不清楚“城市探索者”群体是什么情况,所以经常说错话。

最终,一个网名叫做“午夜逃亡者”(Midnight Runner)的城市探索者出于对我的同情,在2009年给我发来了一条信息:“你想成为一名探索者?早上9点和我在Tottenham Hale火车站碰头。”我如约前往,一辆车停在面前,我被猛地拉到这辆车的后座上。我定睛一看,旁边坐着一名女孩,自称为“Agent M”,她正在把玩一个老式的胶卷相机。而“午夜逃亡者”则坐在副驾驶座上抽烟,他正在讲他们上次去我们即将前往的这个地方探索时被保安抓住的故事。他们把保安称为“铁锤”(The Hammer)。从那个时刻开始,我就开始想要弄明白自己即将步入的是一个怎样的世界。

我们潜入了一个被称为“西园”(West Park)的已废弃的精神病院,正当我们翻过栅栏,准备爬进这个建筑地下的隧道之时,“铁锤”发现了我们。我们中有一个人迅速地向隧道深处冲去,其余的人则立刻被赶出了这个地点。后来,我们潜入了另外一个庇护所,在那里我遇到了Winch。Winch后来成为了我最好的朋友之一,他也是“伦敦团结会”的核心成员,我们在一起探索了六七十个地点。

我的城市探索者生涯的开端正与我之前想象的一样,可怕、危险、不安、美好而又卑微。我与十几个朋友在之后的3年中一起度过了几乎所有的闲暇时光,每晚外出探险,白天睡觉。

“伦敦团结会”在当时正处于城市探索领域的最前沿,它聚集了伦敦最优秀的探索者,在无穷的激情和狂热的驱动之下,大家一夜复一夜地外出探索。能与这些走在城市探索领域最前沿的人们密切交往,是我的这个研究工作中最有趣的部分,

那真是令人激动得喘不过气来的几年。但最终,热情渐渐冷却,我们中的很多人后来因为惹上了官司而退出,老一批人员慢慢离散,而其他的新人又加入了进来。“伦敦团结会”曾经的骨干成员现在仍然在世界各地进行城市探索,但已经与早些年的状态有所不同了。但这也是这件事最有魅力的地方,我们都知道它是短暂的、转瞬即逝的。我相信它一定会再次出现,只是可能会以另外一种形式,在另一座城市里。


《华闻周刊》:驱使你去探索这些地下空间的动力到底是什么?探索地下世界,这件事最吸引你的是什么?

布拉德利:对其他的很多人来说,一些有历史意味的地点可能最重要,比如伦敦地下的邮政铁路(Mail Rail),我们于2011年在伦敦地下重新发现了它。

这条地下的邮政铁路全长6.5英里,建造于1926年,当时主要是用来在全城范围内传递邮件。在这条地下的邮政铁路系统中,我们看到了很多被称为“迷你约克”(Mini Yorkes)的微型火车,当然它们当时已经全部都无法开动了。仅仅在停用了十年之后,这些隧道就全部钙化了,充满了钟乳石和石笋。你很容易想象到100年之后的情景,它看上去将会像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有很多老旧的邮包和火车嵌在隧道的墙壁之上。你也可以想象一下这样的场景,在没有向导、解说员的情况下,你自己独自进入这样一个在伦敦发展历史上极为重要的遗址,你在其中漫步,欣赏它,理解它,碰触它,并用相机去记录下它,这将是怎样一种体会。当你想象到这一切,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它能吸引人们不断地来此探索。

伦敦地铁Jubilee Line在威斯敏斯特附近的这一段格外迷人。如果你没有进入过伦敦的地铁网络或隧道,你很难发现这一点。这个区域的很多地下隧道和交通网络,在其修建之前并无清晰的规划,因为政府并没有提前告诉工程师们,地下哪里有“秘密的”通道。伦敦的“地下迷城”在威斯敏斯特地下这一个区域就表现出了如此之大的复杂性,这进一步激发了我的好奇心。


《华闻周刊》:你能给我讲讲最近几次探索伦敦地下世界的经历吗?你在那儿看到了什么?

布拉德利:我最喜欢的是废弃的Down Street地铁站。这个地铁站乍看上去最难进入,好在我们行动之前,已去附近的小巷考察过,确定那里有一个装着百叶窗的通风井可以让我们钻进去。

我们钻进去之后,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看见了一个发着光的控制板,地上的铁格栅上还有一个小的舱口,我们就从这个舱口跳了下去,然后顺着梯子下到了一个混凝土结构的平台上。我么从那里往下看,那是一个深达20米的黑暗深谷。每隔几分钟,就有一班地铁从我们身下的隧道中飞驰而过,一股热风夹杂着黑色的制动灰尘拂面而来。接着,我们小心地抓着通风井内的螺栓,抱着生锈的水管继续向下。

一层又一层,我们必须不断地解决向下过程中的一些小问题,比如打开紧闭的舱门和被锁上的大门等,就像在解一道道谜题。最终,我们到达了最底部。在那里有一个掩体,是丘吉尔时代曾经使用过的。

最后一班地铁驶远,紧随其后的工作车也已离开,我们观察着铁轨旁边闪烁发光的控制板。在确定伦敦交通局的工作人员已关闭了铁路的动力开关之后,我们悄悄地跳下铁轨,沿着铁路线跑入了隧道深处。在那里,我们架起相机的三脚架,大家排成一道弧形开始拍照,然后一起向前移动,以免挡住他人的拍摄角度。

离开时,我们把各自的装备放回袋子,然后大家一起慢慢地沿原路返回,并从通风井的百叶窗钻了出来,然后带着装满了照片的内存卡跑进了附近的公园中。这次探索带来的兴奋感持续了很多天,那样的体验我至今仍然每天都渴望重温。但这种机会很少有,你需要花费很多的时间与精力去寻找。


《华闻周刊》:伦敦地下有不少的“已死的地铁站”和被废弃的项目。据你所知,在被废弃之后,在那里发生了什么?

布拉德利:我从来不认为有任何的东西“死去了”或者说“被丢失了”,总是有各种各样的组织和机构在与这些场所发生着联系。它们如同一幅幅古老的蚀刻版画,等待着无数充满好奇心的探索者出现,拭去它们身上的尘土,重新去了解和认识它们。整个伦敦城都为层层记忆所包围,而这些记忆的层次通常很难被解码。

我们不仅是在寻找旧的东西,更是在重写这些废址的故事,因为我们自己也成为了它们的一部分,为其增添了全新的层次。


《华闻周刊》:你下一步计划去探索哪里?伦敦是不是总有新的东西可供探寻?

布拉德利:还有什么尚待发现?这永远是一个有意思的问题。你回头看看,数十年前就有探索者抱怨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供探索了。我想这的确是一种长期存在的心态,一种可悲的殖民后遗症,人们总认为现在已经没有新的土地可以让他们去占领、占据了。城市探索者们同样也陷入了这样的怪圈。但我认为,我们也可以重新去到那些早已被发现过、探索过的场所。因为不管你曾经去过那里多少次,你总是会有一些新的发现。“探索”本身最棒的地方就是你永远不知道下个月要探索什么,更不要说100年后的事情。

我有时候也会这样想:也许我们现在所知道的一切,在未来都将不复存在,化为废墟。到时候,我们是通过探索来满足生存之需,而不是通过探索去满足社群、娱乐或探秘的需求。

只有时间会告诉我们这个世界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但无论如何,无论以何种形式,都总会有一个地方可以承载我们的好奇心,可供我们去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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