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首发于《华闻周刊》209期“克罗地亚：走出巴尔干”专刊。

600多年前，探险家和旅行家马可·波罗跋山涉水来到中国，他的非凡旅行、游记影响了整个西方，并开创了一条从中国返回欧洲的海上之路。大航海家马可·波罗的真正出生地是科尔丘拉，一个现在位于克罗地亚南部的海滨小城。科尔丘拉（克罗地亚语：Korčula）是克罗地亚的一座古城，位于亚得里亚海科尔丘拉岛的东岸。当时克罗地亚的一部分地区归威尼斯王朝统治，因此才出现了“马可·波罗是意大利人”的说法。

克罗地亚总人口只有440多万，国家非常小，首都萨格勒布（Zagreb）位于克罗地亚西北部。完善的公路系统与机场设施将克罗地亚与中、东欧洲连接起来，往返只需花费几个小时。虽然只是一个领土面积不到6万平方公里的小国，克罗地亚由于临近欧洲广阔的市场腹地，自然地成为了进军中东欧国家的“桥头堡”。面对现今区域合作与发展的大潮，克罗地亚又是如何为自身发展谋取一席之地的呢？《华闻周刊》采访了克罗地亚城市规划专家、萨格勒布大学教授博扬·芭莱蒂克（Bojan Baletić），深入探讨克罗地亚城市可持续发展过程中面临的机遇与挑战。

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与自然风光

克罗地亚素有“欧洲人的后花园”之称，第三产业在经济发展中扮演着中流砥柱的角色。诗人拜伦曾评价海滨城市杜布罗夫尼克为“亚得里亚海上的明珠”，《权力的游戏》中君临城的取景地也设在这里。电视剧的热播令杜城声名大噪，克罗地亚良好的国际交通也载着各国游客慕名而至。

然而，繁荣的旅游业也为城市的可持续发展带来了挑战，游客的到来不仅大幅拉高了地方生活费用及住房价格，也给当地居民的生活带来极大困扰，导致居民逃离，最终可能使得整座城市变为仅供游客观赏的“博物馆”，甚至沦为一个“大型主题公园”。

“这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并没有一个简单的方法可以管控。”博扬教授举例说：“西班牙巴塞罗那就是一个很典型的例子，我的一个同事将整个巴塞罗那的爱彼迎（Airbnb）租赁信息整合起来，制作成了一个分析图表。每一处租赁地用一个点代表，结果地图显示一年中活跃点的数量非常庞大。像爱彼迎这样非常个人化、非正式的租赁形式很难控制，也很难被察觉，将私人住所出租的盈利模式还会导致更严重的后果。”

“想象一下你的邻居都是游客，你的孩子没有可以一起玩的小伙伴，当地的幼儿园也没有足够的生源。如果你想买一套公寓，甚至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有常住人口的社区。”这样的生活是可怕的，也可能是杜城的未来。“问题可能还会更复杂，”博扬教授补充说，“对杜布罗夫尼克来说，如何限制夏季游客数量，并将旅游季延长至整年是一个具有挑战性的难题。我们需要探索新的信息，扫描现有的在线数据，采用大数据技术，甚至引入人工智能实时规划，来解决这一城市问题。”

萨瓦河上的萨格勒布

克罗地亚另一大地理优势体现在内陆航运上。流经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波黑和塞尔维亚，最终并流汇入多瑙河，萨瓦河作为东欧国家的天然连接纽带，它的资源开发是一个恒久不变的话题。历史上曾有许多关于萨瓦河与多瑙河相关水道基础设施建设的构想：建设水力发电大坝、设立通航区、港口以及灌溉工程等等。然而由于可行性等问题，始终没有实施。对于克罗地亚来说，萨瓦河的有效开发无疑是区域发展中重大的机遇与挑战。“目前来说，沿着河流开发娱乐区吸引游客是一个令人非常感兴趣的项目，不过这项工程还需要河流沿岸的公路来支持。同时也要面临萨瓦河洪水泛滥带来的挑战。”博扬教授继续补充，“萨瓦河对首都萨格勒布也有很重大的意义。早在九个世纪之前，萨格勒布就建在萨瓦河沿岸的非洪水区，随着城市的发展，萨瓦河沿岸急需规范化，城市也需要向河流另一侧拓展，萨格勒布想成为一座建在河上的城市。这个野心勃勃的项目叫做萨瓦河上的萨格勒布，旨在开发沿河区域，为城市带来新的土地与自然景观。”

“萨瓦河上的萨格勒布”项目非常庞大繁杂，目前政府已经成立一个专家小组，专门研究该项目的可行性与替代方案。该项目计划修建水电站、地下引水系统、河流巡航系统以及房地产开发等等。然而萨瓦河的相关规划涉及到许多邻国，目前对此方案进行的讨论很多，向前推动进程却十分缓慢。

积极推动并参与区域协同与发展

放眼世界，克罗地亚积极地参与到了跨区域合作的交流与实践中。总统塔基洛维奇曾积极评价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与其“三海合作”倡议目标高度契合，两个计划都意在通过区域合作平台，加强各国在经贸、能源、交通及基础设施方面的合作。博扬教授认为，在区域合作大潮中，找准自己的“区域专业化”非常重要。“在中世纪，威尼斯是欧洲商业的中心，对多商人来说，在前往中国的漫长旅途中，有很多城市可以进行交易。沿途上的每一个人都可以提供当地的商品、技能或住所。和马可·波罗的时代相比，现在的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但是如果‘一带一路’沿线国家能够找准本国最有竞争力的专长，就可能从中受益。”

面对与其他国家的合作，克罗地亚表现出了积极开放的态度。“克罗地亚希望发挥本国知识创新优势，通过有效利用资源与保护环境提高经济竞争力。”目前克罗地亚首都萨格勒布与意大利都灵、德国多特蒙德作为三大领军城市参与了欧盟发起的“地平线2020计划”。这项计划的一部分包括通过以自然为基础的解决方式（Nature Based Solution）改建空置工业区旧址，促进城市的可持续发展。萨格勒布的老工业区赛斯韦泰（Sesvete）曾成功改建废弃工厂旧址，重新开发新的城市邻里中心，容纳近2万居民。除此之外，克罗地亚在地理上的优势也早已得到中国投资者的认可。去年，扎达尔港（Zadar）成为阿里巴巴欧洲分销中心的候选地之一，中国高端房地产公司也在选在扎达尔港沿岸投资建址。

基础设施建设困境

对于克罗地亚而言，其经济发展也有短板和局限，需要大量投资来发展的基础设施就是其中一大难题。“过去25年来，克罗地亚的长途客运列车一直在减少。”当欧洲引入高速铁路时，克罗地亚的铁路速度却停滞不前。与现在的欧洲高铁接轨已经很困难，想要跟上高铁持续发展的步伐就更加吃力了。

在2013年，为与欧盟接轨，克罗地亚政府投入了15.12亿欧元改善本国基础设施，但相比之下，克罗地亚在该领域仍然有很大发展空间。中国“一带一路”倡议希望惠及沿线国家基础设施领域的设想与克罗地亚的现状十分吻合，该领域也是中国投资者入驻的重点领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