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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他在德避难13载,用被禁的母语为民族自由吟唱


上周末华闻君在科隆参加了一个迷你音乐会,认识了这篇文章的主角罗希特(Rohat Ciwan)。他是一名库尔德音乐人,13年前来到德国寻求政治避难,在这期间他发表了首张个人唱作专辑,可如今依旧没有身份和护照、未能踏出德国半步,连开个迷你音乐会都要当心不被土耳其政府的眼线盯上而蒙难。 

库尔德,这个民族的名字在这几年因为网络上 “美丽的库尔德女战士勇敢抵抗ISIS”的相关图文而被我们熟知。

除了 “圣战分子”的侵袭,库尔德人更多地要面对来自土耳其政府的镇压和迫害。有着约3500万人口的库尔德人,作为西亚最古老的游牧民族之一,却没有自己的国家和城市。他们中的近四分之一生活在土耳其,希望以自治的形式寻求民族的独立自由,这就成了土耳其的心腹大患。仅仅是“库尔德” 这个名词就被土耳其政府烙上了 “禁词” 的标签,库尔德人光说自己的母语都要下大狱,更别提文化传播和言论自由了。

罗希特告诉我,用库尔德语唱歌这一项就已经够他在土耳其牢底坐穿了,再加上他创作的歌词有着浓厚的政治色彩,唯有逃离土耳其才有一线生机。

就这样,这个只上了5年小学,在剧院做演员期间迷上音乐而自学了吉他、贝斯、鼓、桑图尔琴等10余种乐器的库尔德人一路辗转,踏上了逃亡之路。


在苦难中前行,默默作歌百余首


罗希特逃亡的第一站是俄罗斯,因为离得近,着急走,他就以难民的身份在那落脚了。在这期间,发生了一起让他无法释怀的悲剧。

1999年,在美国CIA的协作下,库尔德人的精神领袖阿卜杜拉·厄贾兰(Abdullah Öcalan)被土耳其特工逮捕并被判处死刑,后因土耳其为入欧谈判废死后改判终身监禁。

“闻讯后,我逃亡的同伴,一名28岁的库尔德女性政治活动家,在留下几封抗议明志的书信后,抱着殉道的决心,将自己裹上一层层浸染了煤油的绷带,点火自焚。我第一时间发现异样,立马飞奔过去用毯子紧紧裹住已被火焰吞噬的她,抱着她冲往医院。在医院苦撑62天之后,她离开了人世。这以后的几个月里我无法进食,想吐。一进有煤油灯的房间就想起她被火炙烤的躯体。” 虽然回忆起起这段往事的时候他并没有声泪俱下,但这字字句句就好像织成了一个电影画面,让人猝不及防地一阵眩晕。

阿卜杜拉·厄贾兰在肯尼亚被捕的照片

罗希特写了首以她命名的挽歌《Beritanê》,歌词大意是:“Beritanê,如水仙般美丽,在我心中留下了伤痛,死亡中你将重生。”

在苦难中前行的罗希特身边没有乐器,没有可供录音的设备,创作一首歌的方法就是单靠脑海中的反复吟唱,直到了然于心后再叙以纸笔。逃亡途中他创作了近百首歌曲,内容几乎全是政治批判和哲学思考。

罗希特没有止步于俄罗斯,途经伊朗后,他来到了由欧盟出资,建在伊拉克的难民营。来这避难的几乎全是于90年代蒙受土耳其政府摧毁家园之灾而逃亡的库尔德家庭。在这儿长大的孩子没有过去,也看不到未来。

“没有历史的孩子们,将永远等待,隐藏着的秘密继续被掩埋。” 他创作的这首《ZarokênBê Çîrok》(没有历史的孩子)诉说的就是无根的孩子在难民营的现状。

战火中,生存才是人的首要渴望。音乐就是个奢侈品,海市蜃楼无以充饥,没人有闲情逸致来倾听他的内心。所以他要离开,去往德国,在哪儿生活着约75万库尔德人。为了实现音乐理想,他用一纸伪造的身份以避难为由来到德国。


难民申请数十载,音乐之路坎坷艰险


刚到德国时,Rohat被分配到了东德的难民营。他告诉我,“那里全是纳粹极右分子,对我们这些人虎视眈眈,还上演过 ‘仙人跳’ 的谋害事件。” 在熬了3年之后实在待不下去了,一次机缘巧合下他来到了位于北德的不莱梅,住进了9人合租的公寓楼。 

不莱梅的包容和开放让他不再惶恐,他开始学说德语,慢慢融入,并和一位德国女人相爱生下了一个儿子,虽然两人一年后就分开了。 

为了制作音乐专辑,最初的三年里,他将每月发放的190欧难民金里省下150欧,只留40欧过活。为了筹资,他还打过黑工:2005年因石棉存在致癌风险,欧盟颁布了禁令,所有含石棉的建筑物都要被拆除,他在没有口罩等防护措施的恶劣条件下以每小时6欧的薪资,当了整整一年的拆房工人。最后钱实在凑不齐,还问土耳其的姐妹贷款5000欧,才得以开启他个人首张唱片的制作。

制作的首张专辑,花了Rohat2万欧 

由于上了土耳其政府的黑名单,他只得托朋友将专辑带回国,用艺名和土耳其语进行包装后发行。为了骗过审查,还得将歌词的翻译改头换面。虽然专辑也在iTunes商店中上线,但是他坦称,目前为止尚未回本获利,甚至还被德国政府没收了400张唱片。

事情发生在今年2月。为了使被囚于土耳其的德籍新闻记者Deniz Yücel重获自由,德方答应了土耳其方开出的交换条件, 其中之一就是没收所有库尔德人在德国的出版物以及文化作品。于是,位于杜塞尔多夫最大的一家库尔德出版社被警方扫荡一空,只留了桌椅家具,罗希特的唱片也位列其中,再无音讯。

德国人在为Deniz Yücel争取自由的同时却没有顾虑库尔德人的利益

需要时,库尔德人成了欧美打击“ISIS” 时的后盾,不需要时,库尔德人的利益就可以随时在谈判桌上被拿来牺牲。罗希特也用作品讽刺了这种 “双标化” 的道德伪善。歌词唱道:“我们是谎言之路的旅客,我们是志愿奋战的骑士,坐在双重道德的宝座上,从来绕不过自己。”

如今罗希特的第二张专辑还在筹备中,会由德国著名说唱歌手Bushido的御用混音师担当制作。儿子也上了文理中学,在足球队当守门员,还有望加入德足的青年预备队。罗希特也开启了第二段恋情,即将搬入弗赖堡的新家。

除了做音乐,他还有一份在校的社工教育工作,依法纳着税,可是依旧没有护照。他的难民申请在移民局和法院的来回驳斥间耗了数十载还无准信,甚至已经熬到符合入德籍的标准了,却因为没有原始的土耳其护照而无法执行。一旦踏入土耳其领事馆去申请护照,他的命运就由不得自己掌控了。

他告诉我,作为库尔德难民,融入德国社会并不难,毕竟 “融合”是无根飘零的库尔德人一生的课题。他也希望德国政府能多点灵活性和同理心,少点官僚作风,“至少能给个旅行凭证让我能去德国以外的地方开音乐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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